最高法规范法官自由裁量权 平舆兰考等法院试点

漫画/王伟宾

　　记者 王红伟 通讯员 王海清

　　今年6月1日，被称为“中国量刑指南”的《量刑指导意见》（试行）在全国部分法院开始进行试验。

　　法律界人士称，这个《意见》，是“新中国刑事法制发展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”。因为在这个《意见》中，最高法就交通肇事等五类常见罪名，规范了法官自由裁量权，将量刑精确到了月。

　　有数据显示，我国约80%的刑事案件信访都是对量刑不服的申诉，《意见》的实施，无疑会大幅减少这样的申诉。河南平舆县法院正是试点之一，如今，3个月过去，效果如何？

　　■ 案例

　　可以判拘役，还可以判三年

　　去年8月5日晚10时许，36岁的汝南县人韩玉才驾车沿汝南至平舆（333省道）由西向东行驶，出了事故。轿车与前方同向行驶的一辆四轮拖拉机追尾。结果，韩玉才受伤，乘坐人张胜经抢救无效死亡。

　　事发后，平舆县公安局交警大队认定，韩玉才违反交通法规，应负事故的主要责任，四轮拖拉机驾驶员负次要责任，死者张胜无责任。

　　在这起交通事故中，韩玉才负事故主要责任，致一人死亡，依我国《刑法》规定，应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的幅度内量刑。

　　那么，韩玉才该判处拘役，还是三年有期徒刑呢？

　　今年6月，案卷摆在了平舆县法院少年庭庭长姚明桌前。

　　■ 量刑

　　当庭辩论，判1年2个月

　　法定刑幅度之内，怎么判都不违法，但判的轻或重，均可能导致一方不满，引发上诉或上访。

　　依惯例，姚明进行了调解。经过几轮协商，最终，韩玉才与张胜的家人就赔偿问题达成一致，韩玉才先拿出一部分赔偿金。该咋判呢？有意见认为，该从轻判处拘役。另一种意见认为，该判处两年有期徒刑。

　　翻看《量刑指导意见》后，姚明有了主意，上面明确规定，死亡一人或者重伤三人，负事故全部或者主要责任的量刑起点为一年至二年有期徒刑。被告人当庭认罪的，可以减少基准刑的10％；被告人与被害人的亲属达成赔偿协议并部分履行，可以减少基准刑的10％。这样算来，韩玉才量刑基准刑应为1年半；其认罪且与被害人达成赔偿协议，可减少基准刑的20％，即减去3个月。

　　姚明拿出《量刑指导意见》，并将量刑单独作为庭审程序进行辩论，与韩玉才的辩护人仔细核对，最终，双方一致认为，韩玉才应当获刑1年2个月。平舆法院据此作出一审判决。

　　■ 反应

　　审结16件案子，无一起上诉

　　收到判决书，韩玉才表示服判不上诉，公诉机关亦未抗诉。

　　平舆县人民法院刑庭庭长范松说，截至目前，平舆法院适用《量刑指导意见》已审结五类案件16件21人。

　　其中盗窃案9件，抢劫案4件，故意伤害、交通肇事、毒品犯罪案各1件。无一起上诉、抗诉、上访。

　　这在以往是极为罕见的，范松说，因为法律规定被告人上诉不加刑，他们通常会以量刑过重为由提起上诉。

　　“案例雷同，结果不同。从适用法条上看，这些个案都没有办错，但把雷同的案例放在一起比较，结果不同确实难以让人心服。”河南华昊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华阳说，《量刑指导意见》出台规范了法官的自由裁量权，有效避免了人情案，金钱案。

　　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副教授张建成认为，此次尝试改革了传统量刑方法，建立了“以定量分析为主、定性分析为辅”的量刑方法。传统量刑方法最大的弊端就是，判决主要依靠法官个人的法律修养和实践经验进行“估堆”量刑，其结果自然会出现因人而异的情况，有的甚至差异还很大。

　　■ 调查

　　“同案不同判”催生量刑指南

　　与韩玉才案基本相似另外几起交通肇事案，判决结果却不尽相同。重庆一王姓男子驾车撞死人，赔偿73万元后未批准逮捕。“杭州飙车案”主角胡斌赔偿113万元，一审获刑3年。

　　有数据显示，我国约80%的刑事案件信访都是对量刑不服的申诉。2008年，许多备受各界关注的案件也与量刑有关：许霆案一审被判处无期徒刑，再审又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等。

　　近年来，“同案不同判”、量刑不均衡现象比较突出，成为影响司法公信力的一大因素。为此，最高人民法院在2004年就将量刑规范化作为司法改革的一项重要内容。今年6月1日，《量刑指导意见（试行）》、《量刑程序意见》出炉，也就是民间所说的“中国量刑指南”。其中，就盗窃、抢劫、故意伤害、交通肇事、毒品犯罪五类案件，在全国部分法院展开试验。

　　针对五类案件在实践中出现的各种案情，《量刑指导意见（试行）》均作出详尽规定，比如，犯罪后尚未被司法机关发现，主动、直接投案自首的，可以减少基准刑的20%~50%；并非出于被告人主动，而是经亲友相劝自首的，可以减少基准刑的10%~30%，等等。

　　■ 披露

　　全省18个省辖市都有试点法院

　　量刑对犯罪人的影响最直接、最明显，直接关系到公正价值目标的实现。由此，近年来，刑事量刑较多地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。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王胜俊去年数次强调，必须进一步规范司法行为，规范法官的自由裁量权，确保公正、廉洁司法。

　　省高院副院长田立文说，量刑规范化改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现行刑罚制度比较粗放、法定刑幅度较大的情况下，如何让法官的量刑越来越公正和精细。

　　他表示，此次试验，除了最高人民法院试点法院平舆、兰考、安阳、郑州中院等几个法院外，省高院还要求全省18个省辖市分别设立了一个试点法院，以完成这件“新中国刑事法制发展进程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”。

　　■ 展望

　　明年可能全国推广“量刑指南”

　　制定“量刑指导意见”是一个世界性难题。各国都在探求量刑的规范问题，上世纪80年代后我国不少学者也开始研究这个问题，提出了多种规范量刑方法。

　　2008年10月，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熊选国指出，量刑公正是刑事正义的重要体现。在司法实践中，被告人最关心的不仅是给他定什么罪，而且更关心判他什么刑。有些被告人之所以对判决不服，有些被害人之所以对司法机关不满，通常是由于量刑过重或者过轻而产生的。

　　一些刑事案件之所以受到社会舆论的广泛关注，也往往是人们对罪犯判什么样的刑罚有不同看法。人民群众评判刑事审判工作，也常常是以刑事个案的量刑是否公正、是否平衡为判断标准的。

　　据悉，最高法院目前正就《刑法》涉及的各个罪名，研究制定具体量刑指导意见，有望在今年出台，明年全国推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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